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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個月來,香港人民不斷為民主作出抗爭,反抗他們所察覺中國大陸政權與日俱增的影響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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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島嶼,被北京當局認為是一塊「分離的領土」。作為臺灣的官員,您如何看待這些抗爭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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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分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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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從臺灣看香港的現況,看到一種新形態的自由民主運動正在萌芽,也就是所謂「Be Water」或「無大台」的運動模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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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參與過太陽花學運,運動者在 2014 年佔領了立法院 21 天。當年我們協助建立這類運動模式時,實際上是由 20 個組織所領導,但現在至少有 2000 個組織投入香港運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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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這段期間,香港的抗爭越來越激烈,北京當局可能在某個時間點會說「我們受夠了,我們要以武力介入。」您怎麼看這件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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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覺得只要保持國際注目,那就不會發生。全世界的自由民主國家,都在關注絕對不能夠發生那樣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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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我們的部份,臺灣許多大學已經提供交流計劃,讓香港學生能在安全的空間與國際媒體對話,也正是為了這個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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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從小就開始寫電腦程式;也曾經是活躍的黑客。作為臺灣的數位政委,您主要的訴求是民主再造。您認為它的具體概念是什麼?您自己在其中的角色為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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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數位政委,我採取基進透明的工作模式。所有我主持的會議,都能夠在網路上找到逐字稿,完全公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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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根本上相信人民,讓政府和政府運作方式都對人民透明化,大家就不只能瞭解政策內容,還有政策制定的理由,也就是決策的背景脈絡。這跟「要求人民對政府透明」的政權相當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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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,關於民主再造的數位成份,應該不只是提供文件而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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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灣的做法,是將科技帶給公民,而不是要求公民配合科技。我們將寬頻網路視為人權:臺灣任何地方,即便是海拔將近 4000 公尺的玉山頂上,都能取用每秒 10Mb 的網速,否則就是我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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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路非常實惠,每月只要 15 歐元,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媒體、Youtuber。所有公民都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,這就是自由民主的基礎。寬頻人權政策也帶動了連署、法規、預算的全面參與;臺灣 2300 萬居民裡,目前至少有 1000 萬人運用 Join.gov.tw 平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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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型科技公司在民主裡扮演的角色,有時會令人質疑,因為在平台上可能散播不實訊息或者影響選民。談到民主再造時,大型科技公司應該擔負起何種角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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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就像 20 年前的垃圾郵件議題一樣,我們必須建立一些常規,好讓公民能很輕鬆地主動參與事實查核社群,這是大型平台提供者必須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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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更重要的是,在各個相關部會,都有至少五人的團隊,在假訊息散播後一個小時,發佈運用迷因工程製作的幽默澄清訊息。當人們看到這些澄清資訊,會覺得十分有趣。與其讓憤怒化作憤慨,這樣的回應方式,讓人們更能做出有利於公益的行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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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我們不會將任何新聞報導撤下──部長的話,並不凌駕於新聞工作者之上──而是運用快速、即時、幽默的澄清方式,來協助事實查核以及新聞專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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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灣希望將經濟模式從製造業轉型,成為數位化的經濟體,但實行起來並不容易。目前的絆腳石是什麼?遭遇的阻礙為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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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部分目前進展良好。我們的 AI 策略──指的是輔助式智慧(Assistive Intelligence),不是人工智慧──協助中小企業將工作中視為瑣事的環節自動化,而非取代特定的職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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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基於社會常規、與 AI 共同演化的模式,對理念一致的經濟體和國家非常有吸引力。我們的獨角獸企業,也不至於對社會、環境產生負面外部影響。舉例來說,Gogoro 既是共享機車的獨角獸,同時也是能源管理、綠色能源的先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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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。唐鳳委員,謝謝您接受採訪。